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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实当好山里养鸡人
——记全国农业科研杰出人才、福建省高层次人才(C类)、福建省“雏鹰计划”青年拔尖人才何锡栋


  采访前夕,在收集相关信息时我们发现,网络公开资料中的何锡栋,不是只露侧面在工作台忙碌,就是戴着口罩,很难找到他的正面照片。这位农业农村部“全国农业科研杰出人才”、福建省“雏鹰计划”青年拔尖人才是一位怎样的人呢?这引起了我们的浓厚兴趣。
  这家公司性格跟我有点像
  2009年,何锡栋从莱阳农学院(现青岛农业大学)本科毕业,考取上福建农林大学生物学院研究生,从邹鲁之地来到了有“海滨邹鲁”之称的福州。
  何锡栋的老家是山东枣庄。在这里,大运河、津浦铁路、台儿庄会战、铁道游击队等一个个具有浓厚历史感的词汇迎面而来,厚重的历史带给了当地人勤奋、踏实、肯干的性格底蕴。
  考上研究生的兴奋还来不及褪去,何锡栋就接到福建农林大学生物学院招生老师的电话,核实身份后,老师问:“你相信我不?”何锡栋没有多想:“当然相信。”“那你愿意专业调剂吗?”就这样,何锡栋“相信老师”,从原来的专业调剂到预防兽医专业。“其实别说兽医,我家里连动物养殖都没人干过,父母都是农民,父亲还包点小工程,都跟土疙瘩打交道。但我觉得不懂没关系,学嘛!”
  在福建农林大学,何锡栋师从吴宝成教授,从事预防兽医学、动物病毒等领域的研究与应用,那时的他对于圣农一无所知。有一次,校园内的“圣农楼”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这才第一次知道这家名为“圣农”的福建企业。2010年,吴教授承担了动物疾病预防方面的校企业合作课题,何锡栋作为技术团队的一员,来到圣农公司开展实地蹲点,使他对这家农业企业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2012年,何锡栋研究生毕业,正好遇上圣农挂出招贤榜,何锡栋没有过多的迟疑,踏入了圣农的大门。
  “我觉得,圣农这家公司有种特质跟我的性格特别像,就是踏实,踏实做一件事。”何锡栋回忆他选择圣农的原因时说,圣农董事长傅光明曾说,人这一辈子就做一件事就好了。何锡栋说,这话引起了自己的共鸣,让自己特别有安全感,认定了这是一家有成长、有前途的企业。“现在看来,当初的决定没有错。”
  荜路蓝缕 培育国产“争气鸡”
  在圣农,何锡栋先后担任圣农发展股份有限公司的兽医部副经理、肉鸡生产事业部片区经理、种鸡生产事业副总经理等职务。
  2016年底,正在政和圣农分公司负责兽医和种鸡生产的何锡栋突然接到一份内部调动通知,要他回到位于光泽的公司总部工作。在这纸调令背后,一幕培育自主知识产权“争气鸡”的大戏正在徐徐拉开。
  白羽肉鸡是一种由国外引进的快大型肉鸡品种,号称“世界上生成速度最快的鸡”,适合工业化大规模生产和标准生屠宰加工,广受市场欢迎。但鲜为人知的是,2021年以前,我国的白羽肉鸡种源一直被国外公司垄断。如果说,种业是农业的“芯片”,那么,种源也就是养殖业的“芯片”。
  为了维护垄断地位,国外公司对白羽肉鸡种源培育技术实行严密封锁,相当于卡住国内白羽肉鸡的脖子,造成国内市场在市场预测、发展前景、生物安全管控等方面极大的不可预测性和不确定性。
  为了打破这种局面,实现种源自主可控,圣农在2014年前后秘密布局开展白羽肉鸡种苗的自主培育工程,而调回何锡栋,就是因为他不仅具备兽医领域的专业知识,更重要的是在种鸡生产上积累了比较丰富的经验,公司希望他的加入能进一步充实育种团队的实力。
  何锡栋没有犹豫。“千里迢迢从山东跑到这里来,就是想做点事,不然来干嘛?”2017年,何锡栋加入了圣农的育种团队。
  迎难而上“圣泽901”终获成功
  自主育种工作充满挑战。
  原种核心育种场是育种工作的主战场。它的场址有着严苛的要求:既要地处偏远、远离人迹,又要在地形上相对封闭隔离。为了找到理想的场址,何锡栋在光泽县山高林密、路隘苔滑的大山中穿行,向导在前面柴刀开路,他拿着既是拐杖又当打蛇棍的木棍在后面紧跟,终于在光泽大青村找到了符合条件的原种场建设用地。
  为了使原种场设施同时满足育种、生产、兽医疾病净化等方面需要,何锡栋亲自设计设备需求方案,从水线料线、通风发电,到鸡舍土建、供气供暖、污水处理,一家一家与设备厂商协商对接,仅用18个月就完成了占地1200亩、建筑面积13万平方米的原种场建设,2019年10月投入使用,创造了“圣农速度”。
  为了提高种源性疫病净化水平,何锡栋主持制定国内首个白羽肉鸡育种禽白血病净化方案,建立健全养殖场严格的疫病净化管理制度,并通过产学研协同攻关,解决了白羽肉鸡育种过程中的血浆病毒分离、胎粪大规模样品检测等难题,进一步规范操作规程,帮助核心育种场一举摘下国家级禽白血病净化场桂冠。
  为了确保原种场生物安全,何锡栋建立严格的全封闭生物安全体系,采取外部人员车辆禁入生产区、人员全员住场、进场物资“熏蒸消毒+72小时静置”等措施。在原种场,任何带‘毛’的物品都属于违禁品。闽北的冬天太冷,想穿羽绒服保暖?对不起,不行,它带“毛”,只能穿棉服;原种场生活太单调,想打羽毛球调节一下?对不起,不行,它也带“毛”……
  2019年3月,圣农育种团队的白羽肉鸡育种工作已经到了关键阶段,自主培育的种苗正在等待国家主管部门的最后审定。而此时,外国公司也获知消息,他们的代表把两个选择摆在圣农负责人的办公桌上:要么停止自主育种,继续购买他们公司的种源;要么他们公司将立即断供!以上问题,请在30分钟内作出答复!
  育种团队的主要成员随即被召来。公司负责人问道:“我们自己的苗,产量能不能满足下游产业的需求,质量的稳定性有没有保证?”何锡栋他们紧急评估后肯定地回答:没有问题。随后的一幕堪称经典:外国公司代表被要求在10分钟内离开圣农!
  2021年,由圣农公司自主培育的国内第一个拥有完全自主知识产权的白羽肉鸡配套系“圣泽901”,通过国家农业农村部新品种审定,不仅性能优良,而且没有携带种源性疾病,标志着我国掌握了白羽肉鸡育种核心技术,填补了国内空白,打破了国外公司的种源垄断。
  白羽肉鸡自主育种的成功,对整个白羽肉鸡养殖行业产生了明显的连带提升效应。一方面,为白羽肉鸡行业稳定、可持续发展提供基础,彻底扭转了原先外国公司操纵种源,国内养殖企业、养殖户赚一年亏一年,“鸡不对舍”“舍不对鸡”来回折腾的状况,“从此中国人的‘吃鸡自由’自己掌握”。另一方面,极大提升了行业的生物安全水平,不仅掌握了自己培育的干净、安全的种源,而且,何锡栋团队在“圣泽901”研发过程中创新、积累的一系列种源疫病净化技术及其操作规范,通过下游传导,使整个白羽肉鸡养殖行业的疾病控制和生物安全水平得到规范和提高。同时有效降低了行业经营成本,原先,仅圣农一家企业,每年需要花费数百万美元向国外公司购买种源。育种成功后,成本普遍降幅达50%以上,广大养殖企业、农村养殖经营户得到了实实在在的收获。
  创新路上永不止步
  凭借“圣泽901”的成功,何锡栋所在的圣农旗下全资子公司——圣泽生物科技发展有限公司,一跃成为世界第三大白羽肉鸡育种企业,是全球市场上的参与者和有力竞争者。圣农更已是产值200多亿元,全球第七、亚洲第一的集团企业,何锡栋本人则先后荣获农业农村部科研杰出人才、福建省高层次人才(C类)、福建省“雏鹰计划”青年拔尖人才等称号。
  我们问何锡栋:“大功告成,不用整月整月泡在原种场里了吧?”何锡栋回答:“哪儿啊,开弓没有回头箭。育种一旦开始,就不能裹足不前,必须持续选育,其它公司在不断地改良自己的种源,否则就可能因为功能退化而失去竞争力,前功尽弃。”
  现在,何锡栋正带着他的团队,根据市场反馈情况对“圣泽901”持续进行性能改进,“比如提高增重性、饲料转化率,还有疫病净化的脚步也不能停。”这时,何锡栋提到了网络上曾广泛流传的“6个翅膀的鸡”说法,他说,鸡是不会长出6个翅膀的,“但是根据市场用户的需要,我们可以选育出鸡翅更大更强壮的品种。”
  何锡栋说:“只用一种颜色的画难免单调,五颜六色才是美丽的画面,育种也一样。将来,我们可能会有圣泽902、903、904问世,让中国人的餐桌更丰富、更美味、更安全。” (特约记者 段晓川)